58、梅坞龙井(十四)(1 / 2)

看着眼前的奚楉, 景西辞一阵恍惚。

那眼里闪耀着的光芒,那认真的表情、清澈的声线、通透的言辞此刻所有奚楉展现在他眼前的特质, 无一不在告诉他,奚楉不再是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乖巧小尾巴了,而是一个不会人云亦云、有着自己的思想和抱负的女性。

这种感觉,在看到奚楉演示策划方案时萌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景西辞的手心忽然渗出汗来。

奚楉好像说得很对,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奚楉, 也从来没有真心想去了解过奚楉。

他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西辞,西辞”韩璇的叫声传来,他恍然回过神来,胡乱应了一声。

“问你呢,在想什么呢”韩璇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景西辞定了定神“什么”

“肚子饿了吗等会儿有没有应酬”韩璇关切地问, “没有的话一起吃晚饭吧。”

景西辞当然正中下怀。

家里保姆不在, 韩璇也不太会烧菜, 索性就在买菜软件上叫了一大堆火锅食材,等食材到了,奚楉自告奋勇地去洗菜, 景西辞自然而然地跟进了厨房。

他这辈子进厨房的时长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看着奚楉忙忙碌碌的,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只好求助“我该干什么”

“你出去吧, ”奚楉一边扒白菜叶一边赶他出去, “别帮倒忙添乱。”

景西辞不想出去。

这是他等了三年多才等到的独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我来切菜吧,我也该好好学一学厨房的手艺, 总不能把这种事情都推给你们女孩子。”

奚楉惊愕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了吗这是大男子主义的景西辞会说的话吗

景西辞被看得不自然了起来“怎么了我爸都给我妈做茯苓膏了,我还不能与时俱进”

他顺手拿起了菜刀和洗好的土豆,很自信地道“我来切土豆吧,这个简单,我会。”

“等一下”奚楉赶紧把土豆从他手里抢救了下来。

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手背,两人肌肤相触,彼此都愣了一下。

奚楉迅速地转过身,拿起刨刀“土豆还要削皮呢,你还是先切那个藕吧,练练手。”

景西辞没动,定定地看着奚楉的后脖颈。

她的脖颈以不自然的姿势僵硬着,被掩藏在头发中若隐若现的耳廓渐渐染上了一层绯色。

原本就愉悦的心情越发雀跃了起来。

奚楉这是在害羞了吗

他忍不住凑了上去,没话找话“土豆是这样削的吗你削得真好,要不我也来学一下,你教教我呗。”

奚楉定住心神,往旁边一让“那你来吧,你这么聪明,不用教肯定也会。”

还没等景西辞发挥他死皮赖脸的功力,奚楉跑去另一边熬火锅的锅底料了,景西辞只好自己对着那堆土豆孤身奋战,等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们都削完了,一看,奚楉已经把其他活都干完了,就连原本该他切的藕也切得整整齐齐放在了盘子里。

他悻然擦了擦手“等着吧,下次见面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奚楉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好。”

三个人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围着火锅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晚饭。

奚楉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在菲斯理工的学习向韩璇汇报了一遍,又把自己平沙湖项目方案通过的喜讯告诉了韩璇,她向来低调,从来没有在人前炫耀自己成绩的习惯,但在韩璇面前,她像个渴求表扬的小女孩,把自己有的一点小小的成绩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韩璇听得很仔细,还详细地询问了一些细节。

“菲斯理工能够正常毕业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居然还提前了一年,还拿到了硕士学位,”她有些感慨地道,“虽然我以前也觉得女孩子干建筑这一行太辛苦了,不舍得让你去,可现在看看,说不定这真的是最适合你的行业,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能被韩璇夸奖和肯定,这对于奚楉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她抿着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太过骄傲。

韩璇又看了一眼景西辞,似笑非笑“西辞,看到了吗小楉没有我们的帮助也生活得很好。你呀,就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以后这个毛病要改知道吗还有,现在小楉回来了,要多支持照顾小楉,虽然你们俩不是情侣,但这兄妹的情分是永远都断不了的,互帮互助才是一家人。”

景西辞的脸黑了几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妈这是不是故意在嘲讽他啊他已经知道错了,亲妈就不能帮帮他,让他有个改正的机会吗

“妈,”他努力想在奚楉面前挽回人设,“你别拿老眼光看人,我已经在改了。”

“在改了就好,”韩璇笑着道,“虽然我和你爸就要分开了,但看到你们俩重新像一家人一样和和气气地相处,心里也很高兴。”

奚楉的心一紧。

离婚的事情,难道还是没法挽回吗

她想了一下,郑重地道“韩阿姨,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和你说一下,我觉得有人在背后捅你和景叔叔的刀子。”

“什么”韩璇愣了一下。

奚楉也不想自己一个人纠结了,一五一十把自己心里的怀疑向韩璇讲了一遍,从她无意中听到李管家和景舒沅的闲聊开始。

那天景舒沅和李管家先后一起在景家出现,本来就很巧,而她被指引着恰好听到了闲聊,更是巧上加巧。

李管家也是当年在场的当事人之一,却只说了韩璇的名字,只字不提景奶奶,而仔细一回想,景舒沅最后威压的那一句话,逼着李管家说出韩璇的名字,更是可疑。

“我总觉得好像有一双手在背后翻云覆雨,让我们家宅不宁,”她沉思道,“不管是若榆哥和西辞哥的反目,还是若榆哥对你的敌视,或者你和景叔叔的矛盾,都好像不是偶然。”

“那你觉得这双手的主人是谁”韩璇若有所思地问。

一个名字在奚楉的脑中呼之欲出,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难道是姑姑”景西辞脱口而出,“你们这么一说,姑姑的确在我这里经常埋汰景若榆,我一直觉得是因为我讨厌景若榆所以姑姑投我所好,可仔细一想,很早以前我和景若榆关系还凑合的时候,姑姑就告诉我说景若榆很阴险,是个十足的白眼狼,后来果然印证了她的说法。”

“我怀疑若榆哥听到的谣言,可能也是她放出去的,若榆哥的妈妈总是疑神疑鬼,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奚楉分析道,“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

韩璇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沉思了片刻道“这事情牵扯很多,她又是你们的长辈,你们先稍安勿躁,让我和你景叔叔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确实的证据再决定怎么做。”

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又闲聊了一会儿,明天还要上班,奚楉向韩璇告辞准备回家,景西辞也紧跟着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