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7 出事了(1 / 2)

云妮不见了

云巧怔怔地歪过头,忽然用力挣开他的手,拔腿就往回跑。

她光着脚,像只灵活的兔子在村道穿梭,头上的花儿在奔跑间掉到水沟里,乱蓬蓬的头发四处飞着。

沈来财抬手抓了空,又骂了句脏话,后知后觉注意衙役还在,铁青的脸隐隐泛白,支支吾吾解释,“她姐不见了,我问她见没见过。”

衙役五官粗犷,瞧着凶神恶煞的,沈来财猜不准他和唐家的关系,没敢追过去,恨恨望了眼跑进院里的背影,迎上衙役漆黑的眼眸,舔着笑说,“她好像不知道这回事,许是迷了路,我去其他地方找找”

衙役目光沉静,像座山似的站在那不发一言。

沈来财沉默了一阵,心虚地走了。

云巧气喘吁吁跑进屋,目光在屋里逡巡一圈,直直站去了李善边上。

李善同衙役们坐在四方桌边,余光瞥到她,微微眯起眼。

刚刚她嫌顾大人挑的衙役身材不够魁梧,眼巴巴盯着坐姿最魁梧的衙役,弄得人不好意思,搁下筷子同她走了。

这会儿又瞄上他了

他不露声色,端起碗慢悠悠喝汤,佯装不懂她的意思。

隔壁桌的顾大人好以整暇,“怎么,平安没把那人抓住”

他笑着道,“李善,你出去瞧瞧怎么回事。”

李善挑起眉,淡淡扫他眼,顾大人笑意更甚,“小姑娘眼力好,知道除了平安就你拳脚功夫最好。”

平安是刚才出去的衙役。

李善掀起眼皮,嘴唇翕动,顾大人抿了口酒,催促,“赶紧的。”

这时,平安进了门,顾大人往他身后瞅了眼,笑眯眯打趣,“平安,丢脸了啊,竟连个贼都抓不住,小姑娘都要李善出面了。”

平安疑惑地看了眼云巧,又看了眼李善,没接话。

云巧固执站在桌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李善,老唐氏上前红她,“咱把贼赶跑就行,衙役们吃饭呢,你回位置坐着啊。”

云巧不作声,眼珠像落在李善身上般。

李善慢条斯理喝完汤,掏出张深色手帕擦嘴,完了站起身,“贼往哪儿去了”

云巧敛目,抬脚往外边走。

李善推开凳子,平静地跟上。

鸟雀归巢,鸡鸭回笼,村里静悄悄的,她踩着水沟,绕去了唐家后院。

荒芜凄凉的后院被拾掇得干净整洁,歪歪斜斜的竹篱笆也扶正了,门窗修缮过,放眼望去,多了丝烟火气,她抠着崭新的竹篱笆,低低问,“你是不是把云妮藏起来了”

“”李善低头瞧她,眼里带着讽刺,“贼和你说的”

那人还真是会钻空子

呵。

云巧扬起脸,小脸绷得紧紧的,“是不是你干的。”

嗓音激动得有些哑了。

鸡爪似的手指紧紧攥着竹篱笆,小脸发白,明显害怕又愤怒。

李善思忖片刻,“她有手有脚,我藏她作甚”

约莫趁着她不在,费尽心思讨好某些人去了,望着亮着光的前院,他冷笑道,“你姐手段厉害着呢,小姑娘,可别被她骗了。”

“云妮不是你藏起来的”她坚持。

李善道,“不是。”

不过他猜得到云妮在哪儿。

云巧认真望着他,试图从他脸上分辨他有没有说谎,李善不躲不闪任由她看,甚至笑着眨了下眼,“看出什么来了”

“不告诉你。”

她收回目光,蹭蹭往前院跑了。

李善哼哼,难以相信云妮妹妹会是这个性子,见她站过的地方竹篱笆歪了,扶正后往下摁了摁,确认牢固后方才回了前院。

唐钝家院里有井,用过晚饭,他冲了个凉水澡回后院准备睡了。

同屋有四个衙役,进门就和他说,“唐婆婆问你云巧哪儿去了”

屋里没住过人,有股刺鼻的灰尘味儿,这些日子糙惯了,他也不在意,闻言,解衣衫的手顿了顿,“她不是先回来了吗”

“没有啊。”长脸衙役说,“她和你出门就没回来。”

李善拧眉,盯住说话的人,眼神渐渐锐利,长脸衙役不自主低了下头,声音小了下去,“我也没留意。”

其他衙役纷纷点头。

云巧其貌不扬,扎人堆里太不起眼了,要不是唐婆婆问起,他们都不知道院里少了人。

李善重新系好衣衫,去前院找老唐氏。

老唐氏在屋里给唐钝敷药,面上一片愁绪,“大晚上的,你说巧姐儿会跑哪儿去啊。”

唐钝“别管她。”

“被拐跑了怎么办”

“她不会轻易跟人走的。”

在书塾时,吴婶带她进屋换衣服,她死活不同意,甚至刻意避讳钻屋子,唐钝宽慰老唐氏,“她应该忙什么事去了,你夜里别锁门,她会回来的。”

说话间,看到门口踟蹰的李善,笑了下。

笑里却没几分善意。

云巧离开前最后见的人是他。

云巧的确不会主动跟人走,但难保不是有人别有用心拿云妮扯谎骗她。

“李衙役。”他脸上云淡风轻,“云巧好像对你成见很深,她说你白天跟踪她进山了。”

李善容色镇定,不紧不慢进屋,道,“来的是她大伯,怀疑她把她姐藏起来了,她怀疑是我做的,叫我出去就是问我这个。”

没有解释为什么跟踪云巧,唐钝沉目,“她为什么怀疑你”

“你也说她对我成见很深。”李善轻描淡写。

拿他说的话搪塞他,好话术,唐钝的手在袖子下轻轻稔着,缓缓开口,“顾大人为官清明,受百姓爱戴,你跟着他做事,哪儿会是穷凶极恶的人”

这话看似称赞顾大人,实则拐着弯损他,李善不至于这点耳力都没有,看向他黑黢黢的脚踝,倏地问了句,“你对她家的情况了解多少”

唐钝皱眉。

没有立即回答。

沈家翻来覆去就那点事,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李善难道知道不为人知的

“李衙役此话何意”

“外人都说她痴傻愚钝”

老唐氏插话,“谁说巧姐儿傻了,她聪明着呢。”

注意老唐氏面色不愉,约莫不满他的话,李善改了说辞,“我看她确实聪明,否则不会进唐家的门。”

人牙子都瞧不上的人,竟嫁给福安镇最有前途的秀才公,谁敢说她不聪明就是不知她是真聪明,还是背后有人指点。

唐钝听出些意思,没有当回事,故作疑惑道,“李衙役因为这个对她感兴趣”

李善淡笑,“不全是。”

“因为云妮”

李善笑容收了几分,表情严肃,“不是。”

这话有待商榷,唐钝不是刨根究底的人。他没和云妮打过交道,多是听同窗和村里人说的,云巧偶尔也会提起云妮,次数并不多,他不知道李善跟云妮结仇还是结怨,沉吟道,“云巧长相普通,打小就不受宠,但她待家人朋友赤诚,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还望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他和云妮的恩怨,不要把云巧牵扯进去。

李善是聪明人,“我见过她姐两回,并无交情。”

老唐氏就纳闷,“那巧姐儿去哪儿了啊”

“她这么大的人,不会走丢的。”唐钝道。

药膏涂在伤处,冰冰凉凉的,灌下半碗汤药,脑子愈发清醒,鲁先生和顾大人睡的云巧的屋,他怕云巧摸黑溜上床惊着他们,一直没敢睡。

他默默念着手里的经书,时不时往窗外瞥去。